臺灣陶藝家李宗儒:“陶藝家不要整天上網(wǎ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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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陶陶
2018-09-08 最陶瓷32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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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屏:陋室銘
工業(yè)時代以來,整個社會的變革是龐大、細微而又迅猛的,似乎每行每業(yè)都無法避免??萍紝υS多傳統(tǒng)工藝來說,既帶來了某種助力,但又造成了難以估量的傷害。
陶瓷行業(yè)亦是如此。一方面科技雖然讓陶瓷產(chǎn)量迅增,但另一方面,缺乏人工、缺乏手藝的投入,器物統(tǒng)一批量的生產(chǎn),很難讓人再感受到那種人與器物之間有過互動、交流的痕跡。
▲李宗儒在宜蘭工作室前的稻田中
陶藝家李宗儒的工作室常年坐落在宜蘭市的郊外,稻田與農(nóng)耕勞動的意象,是他們生活中再平常不過的場景。
新的工作室位于在一個名為“破不鳥”的地方,這里的居民大多以務農(nóng)為主,放眼望去是一整片的稻田,是個簡樸的所在。
在創(chuàng)作上,李宗儒將自己的生活經(jīng)驗揉合陶土創(chuàng)作,作品傳遞出創(chuàng)作者所處環(huán)境的元素特質(zhì),展現(xiàn)了貼近自身最原初生命狀態(tài)的質(zhì)地。
對于這個社會對做陶帶來的改變,李宗儒這樣回答道——
“這個時代紛紛擾擾,就算是在做陶的時候也有手機網(wǎng)絡在一旁得回復。馬嶺就曾經(jīng)開玩笑說過"陶藝家不要整天上網(wǎng)"的名言。喝茶、做陶其實都是一個藏身之所?!?/span>
對于做陶本身,李宗儒覺得,陶藝家這次詞聽起來很好聽,也有藝術(shù)感,但真正做陶的人恐怕都知道,陶工這個詞,或許才更加適合我們。
做陶是件需要身體力行的事情,需要長時間的無比專注,很多人做一天下來,整個人可能就累得不行了。而這也只是在做一些基本功,在做陶中進行自我思考、反思,在生活中去獲得感悟并且將其融入自己的創(chuàng)作,這才是最難的。
▲李宗儒青年時代
“在土里加入大量的原礦石粒,拉坯的時候指尖觸到石頭就會跳。很痛,指紋也磨沒了,這些失控的痕跡卻留了下來。”
李宗儒在高中的時候開始接觸陶藝——】
"1987年,高中二年級,還是個穿得漂漂亮亮的小混混,像在小公園混的張震。去上陶藝課,一下子就被搞定了。用土做出一件東西,感覺自己是造物者。就堅定了,我要做這個。”
再后來,對于做陶有了一些自覺意識,通過一本去日本旅行購買的日本陶藝家手冊上面的信息,包括作品照片,地址,電話等資訊,他給這些陶藝家寄出去一百多封airmail,說我想去學習。令他沒有想到的是,寄出去的郵件基本上都回復了,包括當時名氣很大的陶藝家。
回復中有說沒有收學生的,有說自己已經(jīng)老了的。只有兩位陶藝家接受他去學習,一個是德國人,以雕刻為主,另一位是益子的陶藝家肥沼美智雄,他的燒法很特別,碳化燒。李宗儒喜歡他的作品,就決定跟他學。
然而來到日本正式開始學習陶瓷之后,他卻發(fā)現(xiàn),事情并沒有自己想象的那樣美好簡單。
老師對帶學習陶藝的人就像對待軍人那樣嚴格,每天早上五點起來準備早餐,像過年才需要那么隆重的打掃衛(wèi)生去打掃這個家,用抹布一點點仔細的擦拭每一塊木板。
那是李宗儒二十七歲,年輕氣盛,對這些苦力活還是能夠承受的。但是幾個月過后,因為被同學排斥,他一怒之下和老師說要離開。然而說出這句話的轉(zhuǎn)瞬便后悔了,他立即鄭重地向老師磕頭道歉,然而老師還是沒能原諒他。
就這樣,他又回到了臺灣。
也許是因為失去如此寶貴的學習陶藝的機會,又或者是因為對自己的年輕氣盛感到懊惱,以至于回到臺灣很多年,他才慢慢將這件事從心底放下。
在2004年的時候,李宗儒的作品獲得了日本益子陶藝獎的特別評審獎,獎金10萬日元。借著這個機會,他買機票去日本,向當年的老師為自己的年輕不懂事道歉。
對自己創(chuàng)作影響很大的日本陶藝家,其中有一個叫加守田章二。這位素不相識的陶藝家在三十九歲做出一個很好的系列作品,但是因為白血病,在四十九歲的時候就去世了。當時剛?cè)ト毡镜臅r候,肥沼美智雄曾帶他去拜訪了加守田章二的太太加守田昌子。
陶藝評論界常說他的曲線雕文作品是受到佛陀袈裟衣紋的褶皺的影響,他太太說那是他家里地板的木紋。陶藝,就是些這么平常的啟發(fā)。
▲加守田章二作品
也許是年輕氣盛時的那次經(jīng)歷,在后來的日子里,他時刻都在告誡自己,要學會內(nèi)心平靜。他每每選擇或者更換工作室地址,都會選擇在比較安靜、親近自然原始氣息的郊區(qū)、鄉(xiāng)下。
就像文章開頭說的,陶藝家不要整天上網(wǎng)。
責任編輯:蘇曉薇
